去年年底至今,互联网反垄断持续被各界热议。春节前,新晋互联网巨头字节跳动联合旗下产品抖音起诉腾讯商业垄断,更是将市场热度推向了新高。
当全社会都在积极呼吁互联网反垄断之时,该如何理解监管机构打击重点和背后的深意呢?
春节前,市场监管总局局长张工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针对反垄断监管方向一锤定音,“坚持依法规范和支持规范健康发展并重”:支持企业创新、支持平台经济健康规范发展、平等对待所有市场主体。
通俗来说,监管在反垄断之余,同样关注保护企业创新和平等竞争,为营造平等、良性的商业竞争环境打造基础。
与此呼应,结合前期监管层对反垄断打击的重点,主要是围绕“程序不合规”、“二选一”、“大数据杀熟”等违反流程、损害用户权益的问题,主要集中在电商、020等强交易属性平台,明确指向了对于消费者权益的保护。
相比之下,以字节跳动和腾讯为代表的社交、内容产业,现阶段更多是竞品之间的商业喊话,并没有明确列入到监管打击的范畴中。
清华大学国家战略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刘旭认为,抖音现在提出诉讼,可能更多的是希望赢得公众的关注和同情,给腾讯一些舆论压力,但腾讯也有自己的经营策略,短期内不会愿意开放微信生态。
数据资源使用权之争
春节前夕,字节跳动与腾讯之间商业冲突再度升级。先是抖音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正式提交诉状:认为腾讯通过微信和QQ限制用户分享来自抖音的内容,构成了《反垄断法》所禁止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排除、限制竞争的垄断行为”。
腾讯则在回应中直指“字节跳动恶意构陷”:字节跳动旗下多款产品通过不正当竞争方式违规获取微信用户信息。
此前字节跳动与腾讯围绕微信外链问题已经你来我往数个回合,而绕开双方的官方说辞,其核心直指数据资源使用权之争、用户流量之争。
事实上,中国各大互联网平台之间,“屏蔽对手”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淘宝和微信之间不能之间互相跳转,要通过文字口令复制粘贴,淘宝更是率先不支持微信支付。同样头条和新浪微博之间不能互跳,抖音与快手、微视之间也不能互相跳转。
面对微信的屏蔽,抖音也在今年2月展开“反封禁”,主动封杀微信、QQ内容。近期,有媒体曝出不少抖音用户接到站内通知,要求所有用户在2月1日前必须删除站外引流信息,禁止从抖音公域引流到微信、QQ等站外私域流量,如果不按要求修改,抖音系统会直接在后台重置所有带有联系方式用户的个人资料。
有意思的是,在中国互联网产品之间,互相屏蔽的基本都是行业巨头之间,鲜少出现巨头向中小产品动手的情况,跟海外巨头恶意垄断、影响中小企业发展的行为有非常大的差异。与其说是中国互联网巨头屏蔽垄断,不如说是针对特定竞对间的商业保护与商业摩擦。
神仙打架背后,巨头们也并没有因为被竞品屏蔽就影响了发展。以抖音快手为例,经历了春节红包营销,抖音日活跃用户数突破6亿,抖音搜索月活用户已超5.5亿,较其竞争对手快手近5亿日活高于1亿,同时也远高于微信视频号3亿日活。抖音稳坐短视频一哥交易椅。
根据外媒消息,去年12月字节跳动正在进行最新一轮融资,估值已经达到1800亿美元(1.16万亿人民币),未IPO就超过了已经上市的快手市值。成为仅次于腾讯、阿里、美团三巨头后的“三企之下,万企之上”了。
浙江金道律师事务所刘敏律师分析认为,腾讯和字节跳动之间的商业竞争很正常,市场也鼓励公平、自由的竞争。其中,字节跳动旗下的抖音短视频在整个中国短视频行业竞争中处于第一梯队。
在刘敏看来,虽然2020年初字节跳动旗下的飞书和微信的封禁事件尚未定论,但可以看出,字节跳动要求公平竞争的态度似乎非常明确和坚定。
“反观本次事件,字节跳动的相关行为是否也应该受到反垄断法或者反不正当竞争法的检视呢?”
用户数据保护更应保守?
巨头相互屏蔽背后,保护各自平台上的用户数据隐私也是各方争论的关键要点之一。互联网平台是数据的汇集,依靠数据而生,同时具有管理用户数据信息的天然职责。企业如何合理使用用户数据、合理保护用户隐私一直是监管关注的话题。
近日,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撰文讨论平台经济反垄断问题,其中亦提到平台企业数据使用问题。
文章指出,数据作为平台企业的关键生产要素,排他性的占有大量数据也是平台的核心竞争力之一。问题是,很多数据涉及到个人隐私。这些敏感、隐私数据应该归谁所有?谁才有充分的处置权?一旦隐私数据泄露,谁应该承担责任,应当承担何种责任?这些问题都亟待有明确的法律或者监管规定。因此,从保护公民隐私的角度看,与其说是垄断问题,不如说是如何尽快推进个人隐私数据的严格保护和合法依规使用问题。
在实操中,越来越多互联网企业也在平衡数据使用和创新发展问题。
小米集团副总裁、集团技术委员会主席崔宝秋在近期接受采访时表示,做技术创新的时候,尤其是用数据驱动的技术创新的时候一定想着不要多拿用户的数据,能不拿就不拿,拿了一定要得到用户的同意,告知用户怎么用,不要滥用用户数据,用户隐私保护 “宁保守勿奔放”。
对于用户数量庞大的腾讯而言,保护用户数据一直有着极高的标准。微信和QQ用户数据与其他业务部门之间都有极强的防火墙。
马化腾曾说,“腾讯平台的数据远比其他平台更加具有用户个人隐私性,因此反而要强调的是如何加强数据保护而不是打通数据和唯算法论。”
中国社科院法学所研究员王晓晔指出,针对数据开放的可操作性要对第三方、核心平台所有权人还有消费者权益进行平衡,考虑数据互操作性带来的合同问题、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以及用户隐私权问题,不能仅考虑一些企业的短期利益,更应该考虑整个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企业的长远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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