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奖:光荣与梦想

最佳导演——徐 克

红色“徐老怪”诞生记

坐在第30届中国电影节金鸡奖颁奖典礼现场,久经沙场的徐克竟感到些许紧张的意味。这位出道于上世纪70年代香港电影“新浪潮”时期的电影老顽童向来以不拘一格的创新精神著称,且一直遵循着商业与艺术兼顾的创作准则,按理说不该为了一次评奖而心弦紧绷。但正如他所说,这部参评的《智取威虎山》寄托着一个梦想:“一个关于我自己,也关于谢晋导演的梦想。我希望它能得到金鸡奖专家评委的肯定,以告诫谢晋先生的在天之灵。 ”

近40年前,还在美国求学的徐克无意间观看了一部名叫《智取威虎山》的样板戏电影,这位出生于越南,当时从未踏足祖国内地的青年,竟在一瞬间被影片所散发的革命激情所吸引。“影片中的人物描写和剧情设置令我印象深刻。从那天起,我就立志重拍这部影片。 ” 20多年前,一次与大导演谢晋偶遇时,徐克被问到:“如果有机会在内地拍一部电影,你想拍什么? ”徐克毫不犹豫地回答:“ 《智取威虎山》 。 ”所以徐克总是在说,不是自己成就了票房近9亿元、口碑上佳的《智取威虎山》 ,而是《智取威虎山》圆了自己的一个夙愿。凭借这部“梦想之作”摘得金鸡奖最佳导演殊荣,徐克坦言自己十分荣幸。“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我要继续走下去,努力把新电影拍好。 ”

与很多在内地“水土不服”的香港导演不同,徐克北上的经历,就是一次不断自我调整、自我提升的过程。从当年的试水之作《七剑》 《深海寻人》 《女人不坏》屡遭挫折,到后来凭借《狄仁杰之通天帝国》 《龙门飞甲》 《狄仁杰之神都龙王》三部新式武侠片重振雄风,再到因《智取威虎山》成为“最会拍红色题材的香港导演” ,徐克再次向世人证明:自己仍然是曾经的“徐老怪” 。“导演这个职业看起来似乎是在执行拍摄工作,但真正优秀的导演应该有能力超越地域性、跨越文化的隔阂,把自己并未经历过的故事拍好。 ”事实证明,无论是陈可辛( 《中国合伙人》《亲爱的》 ) ,还是成龙( 《十二生肖》 《辛亥革命》 ) ,抑或周星驰( 《功夫》 《西游降魔篇》 ) ,凡是在内地取得成功的香港导演,都深谙徐克这一理念。

在“80后”“90后”占据观众绝对主体的当下,如果只是为了迎合年轻观众的喜好,从而赚到更多的真金白银,那么重拍《智取威虎山》无疑显得有点儿不合时宜——毕竟这五个字几乎就是主旋律的同义词,能否获得“80后”“90后”观众的共鸣,肯定要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然而在徐克眼中,主旋律不应该成为界定电影类型的标尺。“主旋律到底是什么?主旋律就一定没有意思吗?不一定。不是主旋律就一定有意思吗?也不一定。 ”徐克表示,“我们在改编和创作《智取威虎山》的过程中,一切都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不为角色赋予超越人性的阶级情感。 ”他相信,只要故事和人物足够精彩,就一定能够打动年轻观众。

徐克透露,自己在导演每一部电影时,都会当成最后一部来拍,“尽力去做好,将最大的激情和最强的想象力注入创作之中,这样才有可能让自己满意、让观众满意。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执著的精神,徐克才能成为那个无所不能的“徐老怪”。

最佳男主角——张涵予

用“杨子荣”超越“谷子地”

《智取威虎山》不仅是徐克导演生涯中的里程碑之作,同样也成为男主角张涵予的最新代表作。除了让张涵予继金马奖、百花奖之后又摘得金鸡奖最佳男主角,仅缺一座金像奖影帝便能完成华语电影奖项“大满贯” ,更为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终于让张涵予走出了《集结号》中的“谷子地” ,成为《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 。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曾经令张涵予荣誉载身的“谷子地” ,也一度让他陷于难以突破自身的困境之中。在《集结号》之后,张涵予作品不少, 《十月围城》 《鸿门宴》 《一九四二》《厨子戏子痞子》等影片都获得了不菲的票房,但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角色却不多。

同导演徐克一样,能够在大银幕上重塑杨子荣这个伟岸英雄,也是张涵予的一个梦。“我们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人人心中都有个英雄梦,有人喜欢焦裕禄,有人喜欢草原英雄小姐妹,而我最喜欢杨子荣。 ”他说, 《智取威虎山》的故事惊险刺激,异常传奇,杨子荣身入虎穴,面对各种危险却泰然自若,“这个人物极富魅力,令我十分着迷。 ”因此,当张涵予得知徐克选中自己饰演杨子荣时,就憋着一股劲儿,“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人物演好,超越‘谷子地’ 。 ”

每个中国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杨子荣。如何塑造好这个尽人皆知的角色?张涵予着实动了一番脑子。“我没有回顾经典,尽量不参考以前的角色,因为我自己的气质同两位前辈演员并不一样。 ”张涵予希望赋予杨子荣新的元素,让如今的观众觉得更信服。残酷的战争年代诞生了许多英雄:邱少云、董存瑞、李向阳……但张涵予觉得杨子荣是最不同的那一个:“他有点儿像‘007’詹姆斯·邦德,有胆有谋,化装成土匪深入土匪窝,说着‘黑话’跟土匪们打成一片,这样胆大心细的另类英雄,绝对有理由让今天的‘80后’‘90后’观众着迷。 ”

从谷子地到杨子荣,张涵予最擅长塑造中国式的“纯爷们儿”英雄。“中国是一个崇尚英雄的民族,在如今这样一个亟须道德示范力量的转型期,杨子荣这种去留肝胆两昆仑式的英雄人物显得尤为可贵。 ”张涵予从不认为在经济社会里,英雄与信仰都沦为虚无缥缈的东西,相反,它们更能成为增强民族凝聚力的精神力量。“记得当年拍《风声》时,周迅问我,片中那些人为什么能连生命都不顾?我只回答了两个字——信仰。 ”能够获得金鸡奖最佳男主角,正是因为张涵予演出了隐藏于杨子荣内心深处的信仰光芒。

最佳男配角——张 译

我又看到了表演生涯的曙光

张译并不否认,如今自己正处于演员生涯的低谷期, “困惑”与“迷茫” ,是他最常用来形容自己的两个词。“感谢金鸡奖评委会在我最迷茫的时期,给了我最专业的鼓励。 ”从艺19年的张译不算年轻也不算老,不够格终身成就奖也没机会得最佳新人奖,他形容自己处在一个颇为尴尬的“夹心层” 。

严格来说,张译是一位电视剧演员,他参演的电影并不算多,只有《匹夫》 《搜索》 《黄金时代》 《亲爱的》 《山河故人》等几部,而真正能够算得上是主演的,更是寥寥无几。即便是在电视剧领域,成名于《士兵突击》的他,近年来也陷入发展瓶颈,主演的剧集仅有《北京爱情故事》和《辣妈正传》算得上是热播。对于年近不惑的张译而言,积极寻求转型是不可回避的现实。

因《亲爱的》中的“韩德忠”一角获得第3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配角,令张译重新振奋起来。韩德忠是一个孩子不幸被拐卖的“土豪” ,张译告诉记者,这个人物其实有原型。“他叫孙海洋,我管他叫海洋兄。 ”海洋兄的孩子走失后,他从未放弃过寻找,但一直无果。海洋兄有个同样处境的难兄难弟,后来找到了孩子,特地举办了一场久别重逢的生日宴。“海洋兄很高兴,大老远就跑过去了,结果在席间受不了,哭着离开。因为他看到人家放着鞭炮、高高兴兴地喝酒,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突然连死的心都有了。 ”

韩德忠在影片的结尾宣布放弃寻找孩子,但再生一个孩子就能缓解他对第一个孩子的思念之苦吗?“我去问过海洋兄,他说从来不会,自己任何时候想起第一个孩子都会哭,还会一刻不停地去寻找。 ”从海洋兄目光中渗透出的哀伤令张译感到心疼,也帮助他准确把握了人物的情感。“电影中的韩德忠是个‘土豪’ ,现实中的海洋兄是个并不富裕的普通人,但两人的哀伤是一样的。 ”张译说,丢失孩子的哀伤并不会因为你有钱而减少分毫。他希望能有更多的观众看到《亲爱的》 ,“即便影片可以警醒一位家长、打动一个人贩子、说服一对养父母,从而让一个破碎的家庭得以重聚,我们的艰辛创作也就值得了。 ”

最佳女配角——邓家佳

“林萌萌”是最不像我的角色

邓家佳又获奖了。继去年凭借《全民目击》中的“林萌萌”一角获得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后,今年她又因同一个角色摘得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这也使她成为继斯琴高娃( 《骆驼祥子》 ) 、刘晓庆( 《芙蓉镇》 ) 、巩俐( 《漂亮妈妈》 ) 、袁泉( 《美丽的大脚》 )之后,第五位凭借同一角色同时摘得金鸡奖和百花奖的女演员。

林萌萌让邓家佳得以蜕变。在林萌萌之前,她是电影《十全九美》中刁蛮搞笑的“南宫燕” ,是电视剧《爱情公寓》中糊涂鬼马的“唐悠悠” ,一系列古灵精怪的角色让她被贴上了女谐星的标签。“可能这些角色跟我本人的性格比较接近,算是本色演出,所以得心应手一些。 ” 3年前非行导演找自己演“腹黑女”林萌萌时的情景,邓家佳至今仍记忆犹新:“这个个性叛逆、成绩优秀、敏感多疑、对父亲感情深厚的‘富二代’ ,是我从没有挑战过的角色。 ”

冥冥之中,邓家佳觉得林萌萌将拓宽自己的表演道路,所以为这个角色付出了极多心血。“ 《全民目击》给我最大的冲击就是林萌萌与父亲之间的复杂情感。世界上有很多遗憾是令人痛彻心扉的,子欲养而亲不待就是其中之一。 ”邓家佳告诉记者,在塑造林萌萌的过程中,自己借鉴了不少与亲生父亲的感情,“我就想象,如果真的再也见不到爸爸了,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想着想着,她就会哇地哭出来,“我想,这就是林萌萌的孤独感。 ”

尽管影片中出现了一些奢华的贵族式生活,但林萌萌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嫌疑犯的身份出现在观众面前,而她最吃重的戏份则是在庭审现场所表现出的悔恨、无助、娇憨的眼神,以及被释放后的百感交集之情。对于从未演出过如此“虐心”角色的邓家佳来说,这是极大的挑战。“除了仔细揣摩林萌萌的眼神之外,我还特意去女子监狱和庭审现场体验生活,力争将自己放置在具体的环境中去了解当事人的感受。 ”

如今的邓家佳,愈发不希望自己沿着喜剧演员之路一走到底。“演员的天职就是去尝试不同的角色,演好不同的人物。 ”邓家佳坦言自己还是个年轻演员,不想太早被定型,“我喜欢挑战自己,去尝试不同的角色和不同的剧本,惊悚片、话剧……只要能得到全新的收获,我都会去演。 ”不过回头去看,邓家佳依然很感谢热门喜剧《爱情公寓》为自己带来的一切。“毕竟如果没有唐悠悠,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认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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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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